・Avaliani的巴哈專輯有過不同的封面設計你聽過他的巴哈?——專訪Avaliani 之三文 / 章厚明
5月3日的兩場演出,有些樂友對晚場的舒伯特印象非常深刻。
是的!他的下一個錄音即是舒伯特,預計在今年耶誕節前發片。
但我們也好奇,Avaliani在眾多專輯中最喜歡哪一張時,
他的答案是——巴哈(天曉得,這也是他的作品中最常缺片的!)。
在這次來台的演奏會中,Avaliani特別排入了巴哈《d小調半音階幻想曲與賦格》
(Chromatic Fantasy and Fugue in d minor, BWV 903)。
早在2000年,Avaliani就在他的巴哈專輯中放進了這首曲子,
同專輯也收錄了這次台北晚場的第二首安可曲──
巴哈的義大利協奏曲第二樂章慢板(“Andante” from Italian Concerto, BWV 971),
足見Avaliani對巴哈的熱愛。
(https://www.facebook.com/170111959684116/videos/vb.170111959684116/1049751915053445/?type=2&theater)
錄音生涯的轉淚點巴哈專輯錄製於2000年,在2011年由他長期合作的法國知名錄音師Sebastian Noly操刀,
經過重新混音與後製處理再次發行。我們可以說,這張巴哈專輯是Avaliani錄音生涯的轉捩點。
在訪談中,Avaliani細細地解釋了他為何採取了相對緩慢的速度,
以及更節制的踏板運用,來詮釋巴哈的鍵盤音樂作品。
對聽者而言,演奏家刻意放慢的樂句,要求的是更集中的注意力,進入與演奏家產生「共感」的情境,
而這也正是Avaliani的演奏迷人之處──緩慢並不只是對每個音符精雕細琢,
它向聽眾建構出一個寂靜卻絕非無言的空間向度。
Avaliani告訴我們,大多數鋼琴家在演奏巴洛克時期的鍵盤音樂時,習慣採取較快的速度,
其原因來自於當時的鍵盤樂器(大鍵琴、羽管翼琴等)延音與空間的殘響都較現代鋼琴短暫。
但這並不意味者我們用現代鋼琴演奏時,就一定要模仿古樂器的聲響,
或是揚棄手邊現代鋼琴的音色特質。就如同Avaliani在提到史卡拉第時不斷向我們強調的,
真正要去追溯某一首樂曲在寫作當時「本來的樣貌」已不可能,
我們能做的是從作曲家的其他作品中推敲不同詮釋與演奏的可能性,
並且盡量不背離作曲家的意圖。
郭德堡與平均律,他都想錄從這張專輯開始,Avaliani習慣演奏Fazioli的鋼琴。
當我們問到箇中原由時,Avaliani是這樣解釋的:
「史坦威、山葉、Fazioli都是很好的鋼琴製造商,它們的鋼琴也各有其長處;
但我以為,這些鋼琴最大的差異來自於它們的擊弦機制。就我的經驗來看,
史坦威適合的曲目相對廣泛很多,就算用它演奏比較現代的鋼琴作品也能夠駕輕就熟。
相對於史坦威,Fazioli就纖細很多,需要更細膩的觸鍵,
才能夠及時卻忠實地反映出演奏家想要傳達的訊息。
在這幾次的演奏會中,我演奏了較多巴洛克時期的鋼琴曲目,所以選擇了這台Fazioli的鋼琴。
當然,這樣纖細的一台鋼琴需要一位好調音師,
而我這次很幸運地得到一位專業調音師的幫助。」
問Avaliani,之後有沒有繼續錄製或演奏巴哈的計畫,Avaliani的回答出乎我們意料:
他希望之後能夠有機會錄製或演奏巴哈的全本平均律與郭德堡變奏曲。
對Avaliani這樣一個不跟唱片公司簽約、獨立出資錄音與唱片發行的演奏家來說,
實現這樣的計畫的先決條件在於持續地耕耘他的現場演奏與專輯,讓世界各地更多人能夠認識他,
才能夠籌措足夠的資金、無後顧之憂地繼續探索他心愛的巴哈作品。
滿意台北的演出?至於在台北的兩場演奏會,Avaliani滿意嗎?
演奏會後有些聽眾反應某首樂曲的鋼琴音色聽起來太霧。Avaliani解釋那其實來自於演奏廳的音場,
其實他本人在演奏時也有發現從演奏廳各角落傳回來鋼琴殘響的差異,
也因此不斷地在演奏中即時調整或做出不同的變化嘗試。
對Avaliani而言,這正是現場演出珍貴的地方──每一次的演出都是一次獨一無二的經驗,
那是無法預料、而其中美好也無法重製的。
那天晚上最後一首安可曲,確實在我們心中留下了如此美好的印象;
在演奏會中隨著Avaliani走過的各種風景,最後通通收束在充滿沉思又靜謐的心境中。
演奏會前的預演時,Avaliani一遍又一遍地把沒彈滿意的樂段重新來過,
一次、兩次、三次⋯⋯,有的甚至達到十幾次。
演奏會上的Avaliani,則從容靜定地走上台,向聽眾致意,旋即全心全意投入了音樂的世界。
直到演奏完畢,起立接受鼓掌時,才露出一點點夾雜著自信,與鬆了一口氣似的淺淺笑容。
那樣不疾不徐地彈奏著鋼琴的他,似乎完全沉浸於當下湧動的音符之流,
彷彿只為了自己而演奏──但同時卻又讓人感覺到一股舒適的親密氛圍,就像是特別為你彈奏的一般。
那音樂是如此地吸引著我們。在演奏會當下,他為自己和我們所演奏的音樂確確實實地傳達到彼此心中,
我們彷彿隨著音樂,和他一起走過了那些艱困的道路──
無論那是困難的樂曲段落,還是Avaliani多舛而曲折的生命經驗。